【阴阳师】幻兽(更新至18章)

主夜叉x以津真天,辅源博雅x白狼。

现代paro,暗黑系,惊悚向,高虐慎入。有糖请珍惜。

主cp寒凉,如果不嫌弃文笔,欢迎捧个场。

ky退散,不喜轻喷,以上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「你锐利,我就腥风血雨,洋洋洒洒,当个写手。」

「不要还给我……不要还给我。」

——张惠妹《血腥爱情故事》

【十六夜】

平安历2026年6月16日

凝血的满月,低沉在青空,鸦群掠过,不敢抬头观望一眼。

低头望去,街道寂静得可怕,了无人烟,腐朽的气息四处弥漫。

有的人死了,他还活着;有的人活着,他却已经死了。

乌发赤瞳的少女放下蘸水羽笔,残墨晕在纸上,就像血滴。字迹是猩红,羽笔是黄金。她合上了日记,厚厚的牛皮本,一半的纸染上了时间的灰。

放在桌角的手机振动了。翻开通知,16个未接来电,未知的号码。回拨过去,“您好,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,请查证后再拨……”

“你到底是谁!”她吓得松开了手,手机掉在桌面上。正在寻找拉黑键时,门口突然传来了门锁撬动的声音。她赶忙收起桌上的黄金羽毛笔,屏住呼吸,不敢发出动静。

门锁晃动得越来越剧烈,她越来越紧张,白嫩的手悄然之间化为尖利的爪。

人类的贪婪,为什么没有底线?

一声惨叫划破寂静,撬锁的声音戛然而止。小心翼翼来到门口,猫眼被糊住,看不清,一丝诡异的气息渗入屋内的空气。猛地推开门,她僵在了原地,眼珠子都要跳出眼眶——一个满身横肉的男人顺着门板滑落到地上,背部一个贯穿身体的血洞还散发着余温,大半个门板,还有地面、墙壁,都布满了喷溅的血迹。

少女捂住了口鼻,被流入屋内的红河逼迫着,一步步往后退,眼看着,整个屋内都没有她的立足之地……“啊!"脚下一阵剧痛,红色顺着腿部一路上泛,侵蚀着她的身体……

【小伤口】
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不要!”

医院的病床上,乌发少女攥着拳头,使劲挣扎,针头被拔了出来,她也疼得惊醒。

“白……白狼桑?”她睁开赤红的眼睛,连眼白都散布着红色的血丝。眼中身着制服的白发女生轮廓逐渐清晰,她才稍许平静下来。

“真天,是梦啦。没事了,没事了……”

如果没有记错,两周之内,已经是第三次狂暴化了。每一次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,程度也越来越严重。以津真天躺在床上,对着天花板,长叹了一声。

也许传说是对的,看见“幻兽”的人最后都……

左肩后方还在隐隐作痛。记忆里,6月16号之后,那两点血痕一直没有愈合,试了很多种药物,也不见好转。

“再注射一瓶抗性制剂,就能回学校啦,小真天不要怕哦。”萤草护士拿起一管绿色药剂,从真天的手臂上打入了静脉。浑身感觉凉凉的,心绪也许就此可以平静下来。

如今只能回学校了。而下一个家,又在哪呢?


【失忆症】

她只记得自己叫做以津真天,没有父母,其余什么都是一片空白了。只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半年有余,隐约感觉,和失去记忆之前的世界,天壤之别。

7月1号,暑假前的最后一天。同学们都在热烈地讨论假期的打算,而她目光呆滞,一言不发。别人问她,也只有一个回答。

“回家。”

她尽量使得自己显得普通,混在人群中间,被无视,被忽略。

所以,她唯一的朋友,是孤独。

虽然在白狼的帮助下慢慢适应了这个世界,但始终感觉,自己与它格格不入。白狼学姐,还有萤草护士,总觉得似曾相识,但就是想不起来在何时见过。

回到寝室收拾东西,白狼那边也在忙活。“小真天,放假了,有什么打算吗?”

真天默然,垂着双手,面无表情。“我想回家。”

白狼停下手中活计,把一瓶青梅汁递到她手上。“总有一天能够回去的,我和博雅大……不,博雅学长,都已经想好了办法。”

“难道你知道,我的家在哪里吗?”

“嗯。但现在说出答案,还不是时候。”白狼抚摸着真天的左肩,”回家的路注定漫长艰险,所以,更要找对时机再出发啊。“

是的,狂暴化的种子还留存在体内,随时都有可能发芽。


【阳光下的黑暗】

放学后的操场,午后艳阳炙烤着大地和行人的面庞。以津真天跟着白狼,拉着箱子,在走廊下,舍不得最后一点阴凉。白狼看了一眼垂头含胸的真天:“这个暑假就暂时住在我家吧。现在的情况,真是太危险了。”

真天沉默片刻,微微点了下头。

“走吧,总要回去的。”话音刚落,就见一个外表瘦弱清秀的男生朝她俩跑来。“内个……以津桑!”他笨拙地在真天面前刹了个车,掏出一本漫画书。

“羽田桑,这是……?”

男生双手握住书,努力平复着粗喘。“今……今晚,是我的,生日!请……请你……请你……”他脸上,不知是不是热的,很红。

“对不起,羽田学弟,真天今天没有时间。”白狼刚要拉真天走,被羽田瘦小的身躯拦住。“以津同学,那个……谢……谢谢你……请,一定,把它收下!”

真天迟疑地抬起双手,接过书,才想起来——她曾经在隔壁班的羽田被欺负时,帮忙整理过撒了满地的作业。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,为何现在才说呢?

手里刚刚拿稳,羽田笑着说了声谢谢,羞怯地跑开了。

操场上,真天捧着漫画书,神情复杂。本想显得普通,但还是被盯上了啊,也许人类这种贪图美貌的生物,起初就不该温柔对待……

突然,教学楼方向,刺耳的尖叫穿透了嘈杂,“出人命了!有鬼啊!”几个学生拼命奔跑着,大喊大叫引起了一片恐慌。大批的学生慌忙逃向校门口,有人摔倒,被许多双脚踩过,没了知觉。望着一片混乱,以津真天心头发紧,肩上的伤口也如被虫蛇啮咬,疼痛加剧,领口附近的锁骨,依稀可见紫色的奇怪纹路。白狼赶紧护住她身体,把她带离了人群。

“大家冷静!”

各处扩音器响起了洪亮的男声。“我是学生会会长源博雅!请大家不要慌乱,有序撤离,避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伤害!”

经过几秒钟的安静,人潮才稍许恢复平静。每个人都不时战战兢兢地回望教学楼,满脸的恐惧。“学校会有专人负责处理,请大家不要惊慌,有序撤离!”

几分钟后,校园便空无一人。

广播室里,学生会会长源博雅放下电话,看着墙角一个两米多长的黑袋子,握紧了拳。门被敲响,他去打开——白狼扶着神智昏迷的真天,站在门口。

【绛红花】

“已经是第四次了,博雅大人。”她的神情十分凝重。博雅出来,和白狼一起,把以津真天平放在沙发上,看她胸口还在一起一伏,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。

“抗性制剂有一定的抑制作用,可以防止狂暴化失控,但这样下去,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
“幻兽已经把魔爪伸到了这里……白狼,请务必迅速找到目击者,配合妖刀姬警官进行调查,我,会一直留守在这边。”

“是。现在先送真天去特别监护室,抽血,化验。”

待白狼她们离开,博雅走向了黑袋子,将它小心翼翼地打开,一把通体绛红的竞技弓跃然眼前。“是时候,去诛邪讨逆了!”

破魔矢所过之处,都会盛开出绛红的花朵。在原来的世界里,降妖除魔、恩仇快意,曾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。而冒着九死一生的巨大风险,穿过比阴界之门更为幽深可怖的时空之渊,来到完全陌生的世界,绛红花则在别人的武器下张牙舞爪……源博雅讨厌周旋,“既然知道他喜欢在固定的地方出没,何必要劳费心思,设计那么多的套路呢?”

广播室有一台电脑,秘密连接着学校的监控设施。透过屏幕,可见一队警员已经到达了案发现场。有人在拉警戒线,有人在安抚情绪失控的家属,而一位女警正在往花的深处查探。

“以他的习惯,他不会再来这里。”妖刀姬得到的判断与所谓常识恰恰相反。她没有说,笃定的眼神隐藏在了帽檐之下。

源博雅收到了一条微信。“随时跟紧以津真天,在医院布防。”

“是。”源博雅回复道,又把信息转发给了白狼。

“情况,不妙了啊。“


【紫色细胞】

医院的特别监护室外,白狼看过萤草护士拿来的化验报告,皱起了眉。“有10%的红细胞发生了变异,变成了紫色……遇到特殊刺激,短期内可呈指数爆炸型增殖……”

所谓的“狂暴化”,生物机理正是如此吗?白狼想。“那么彻底杀死这些细胞,是否就能阻止细胞的进一步异变?”

萤草无奈地摇着头。“她的造血系统已经侵入了类似蛇毒,但又更为顽固的慢性毒素……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这是什么意思,但人类医生说过,程度很深,只能控制,不可逆转。”

“蛇毒……”白狼掐指回想着,“不是绿色……而是紫色……八岐大蛇……黑晴明!”

“也许是……但感觉又不太一样。黑晴明往往指使手下杀人于无形,从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吧?”

“嗯……是的,白狼桑。”

这时,手机振动,打断了白狼思绪。“喂?……什么?!不……会很危险的!“

“对不起……但为了配合警方,你必须这么做。”

白狼颤抖着手,萤草担心地望着她。她一放手,电话掉在了地上。

这时,监护室内,以津真天睁开了眼睛。

“我这又是在哪里……奇怪……身上好多管子,怎么……动不了……”她挣扎几下,转过头,隔着玻璃,看见白狼和萤草在交谈。整个过程中,一眼也没有看她的房间。

“救我……一定要救我……”她合上眼皮,视野里却还看得见一片紫色,慢慢地,凝聚成一个狰狞可怖的鬼头,发出怪笑。她吓得圆睁双眼,感觉左肩下一阵温热粘稠——伤口周围的肌肤呈现一片绀紫,向外渗着黑红,床单上一朵红花清晰可见。

“你……告诉我……你到底是谁!”

床头一阵猛击,她失去了意识,再次昏迷过去。


【朱丽叶】

「惨啊,一朵娇红永委沙尘!

我要用沉痛的热泪淋浪,

和着香水浇溉你的芳坟;

夜夜到你墓前散花哀泣……」

——莎士比亚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

她的肉体安卧在白布之下,简陋的灵车载着她的芳尊,缓缓通向太平间。“这里还有我们,且安息吧。”推车的护工装在蓝绿色的套子里,只能看出身高一米七十左右,见不到容颜。到了太平间的门口,她没有打开厚重的铁门,而是摘下手套,从中取出了几张白符,朝空中吹散,形成一道结界。“请在这里安歇。”她郑重地朝推车望去,又不时望向走廊另一端。灯灭着,黑暗之中闻不见一丝生气。

“血债,血还。”

人形刚刚迈出结界,眼前的吊顶被巨大的力量砸穿,碎铁与灰渣掉落一地,而眼前,空无一人。警报系统已经鸣响,红光不断扫射着整个走廊。

“【臨·兵·闘·者·皆·陣·列·在·前】……急急如律令!”

虚无之中,逐渐浮现一片紫烟,聚集,幻形,成魔,然后……暴怒成雷。蓝紫交织的光线交替明灭,吼声震耳欲聋,几乎要将心腹震穿。它扑向人形身后的车,却结结实实撞上了透明的盾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!晴……明……!!!!!!”幻形成身,如恶兽状,悬停在人形上方,笑的狂暴凶残,不可一世。

人形一声冷笑,手朝背后反握去。“对不起,认错人了,生者勿近。”青烟汇聚,寒光流转,八尺巨刃,赫然手中。“万象皆空……且伏我刀下,以祭苍生!”

套中人将长刀直冲恶兽砍去。“哈哈哈哈哈……!”恶兽躲过一波攻击,继续狞笑着,不断将人形撕咬。套子在打斗与奔逃中撕成了碎片,曲线凹凸的高挑少女显现出来。“哈哈哈哈……好像在哪……见过你……”

“少说废话,快快受死!”妖刀姬举起巨刃,与恶兽搏斗着,被它强大的妖力逼得招架无能,逃回了结界内部。那团紫色猛烈地冲击着并不坚固的屏障,眼看着,已经裂开了大缝……


【无我】

忽然,一道刺眼的红光直射而来,将屏障彻底击了个粉碎。妖刀姬立刻卧倒躲避冲击。

“保护真天!!!”

回顾身后,白布已被冲击波掀开,露出一截腿脚,紫色的纹路顺着脚掌,一路向上生发。“快快施咒!!!”听到白狼高喊,妖刀姬连忙念起了晴明在那边教过的驱魔咒语,紫纹停止了生长,并开始缓慢消退。可是妖刀姬的头越来越痛,神志也越来越不清晰,感觉脑壳上有无数双爪子抓挠着,脑浆都行将迸裂。“不……一定要坚持住……坚持住!”

一瞬之间,她双眸陷入了空洞,一只变成了翠绿,一只变成了棕黑。“真天……不要和他纠缠了,到我这里……过来……”

“你疯了吗——!!!”

另外一支鲜红的箭矢射过来,击中了妖刀姬的侧腹,爆裂开来。大团的紫气喷出她的口鼻,聚集成一团,逃遁而去……

“哼,让它跑了!”源博雅愤愤地收起弓箭。“赶紧把他们送上楼去,这里我来应付。”他扛着妖刀姬,白狼推着以津真天,进了电梯。

“妖刀姬……难道你还是忘不了他吗?”看见妖刀姬无力地搭在源博雅宽阔健硕的肩头,白狼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。博雅轻哼一声:“你还是好好继续练习弓道吧,又射偏了。”

刚出电梯,已经有一些工作人员堵在了门口,不约而同地追问着底下的情况。“让她们先走!”博雅厉声命令着,人群中让开一条道,白狼和两个伤员在护士的陪同下冲出了重围。

大厅的警报得到了解除,原本混乱的住院部,逐渐又恢复了秩序。萤草跟着医疗队去抢救妖刀姬,而白狼陪着真天回到了特别监护室。

“额……啊……!”真天忽然冲床上弹坐起来,满身冷汗。“我……我又看见了……”她抓紧了被子,“紫色的……带着血……长着角……”

“具体什么样?”白狼帮她擦着汗。

“不……好可怕……我记不清。他……从前的世界……杀……杀……杀……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呀!”真天抱住脑袋,埋头啜泣。

“是梦,是梦啦。睡吧,还要注意养身体啊……”

“啊……不……太痛苦了……我失去了他……又忘不了他……”


【黑玫瑰】

两道小伤口,绽放成花,青黑,带着刺,越来越深刻地扎入血肉。以津真天不敢闭上双眼,一闭上,锋利的记忆碎片就在脑海里浮现,划得心口血肉模糊。三天了,靠着镇静剂勉强平复心绪,而药效一过,疯狂又起。

“你把第二个我带到那个世界……原本,属于我的。”

“背叛……离去……”

“为什么我的心这样痛苦?”

“我没有做错什么……你欠我的……”

“不要还给我……”

泪水滑落,眼底冥冥地泛着紫光。“怎么到了夜晚,你的名字,哼不出,却回响在我耳廓……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【君の名は】

2026年7月5日,早晨8点,白狼和萤草准时来探望以津真天,除此之外,还带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——西装革履,一头披肩白发,戴着单边眼镜。面对陌生的面孔,真天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,但又依稀感觉,这面容也遗失在遥远的记忆之中。

“这是平安京大学的心理学教授,书翁。”白狼介绍道。名叫书翁的儒雅男青年向真天伸手示好,但她依然把手缩在被窝里,没有接。

书翁温暖一笑:“我和那些人类不同,不会来伤害你的。”真天眼神里还是透露着紧张。白狼抚摩着她头顶,耳语道:“他是我特地请来帮你解开疑惑的,至少,你信得过我吧?”思索片刻,真天点了点头,有些迟疑地从被子里伸出手,向书翁回礼。

“谢谢你信任我,以津桑。”书翁继续报以温柔的笑,白狼和萤草会意,出了病房。

“以津桑来这里有几天了?”

“这里……医院?四天了吧。”

“休息得还好吗?”

“……”

见真天满脸沉郁,书翁拿出一本包着白纸的书。“如果有时间,就拿去看看吧。”真天迟疑地接过,书翁微笑着起了身,“不要弄坏。好了记得分享读后感哦。”说完,便离开了。

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?真天掂量着书——这分量,像极了7月1号那天下午,手中的感觉。“难道?”她翻开封面,扉页里的标题赫然眼前……


【精卫与哪吒】

这是一本漫画书,画风相当的精美,讲的故事却又像幼时听过的神话。

苍茫大海,一望无际,一个女孩在海上划着小船,与浪花嬉戏。风云突变,大海咆哮起来,将女孩卷入了水底,再没有浮上水面。海边上,女孩的父亲伤心欲绝,暴风雨好像他的眼泪,滂沱了七天七夜。他祈求上天,能够派遣神灵,降服海底兴风作浪的妖怪,将其正法。

风雨过后,神灵却一直没有显现,绝望中的老父亲一步步踏入冰冷的海水,而就在这时,一只身披黄金羽毛的海鸟在海面不断盘旋,哀声鸣泣,凄厉的叫声听起来就像“父亲”,“父亲”……

海鸟停在了老翁肩上。忽然,巨浪又一次翻腾起来,海鸟把老翁救到了岸上,自己在风口浪尖躲避着水舌拍打。浪背后,传来震天怒吼,激起更大的波澜。眼看着,海水已经要漫上老翁所在的山腰……

一道金光破海而出,又从天而降,朝吼声发出处射去。浪头跌落,海水起了旋涡,直把周围的一切吞噬,片刻的沉寂过后,旋涡逆转,水柱腾向高处。水柱顶端,一紫一红两个身影,激战正酣。

“好你个黄毛小子,吃本大爷一招!”嵌满獠牙的三叉戟朝红衣少年刺来,他竟轻盈一跃,迅疾闪过。

“打不到,打不到,”英俊的少年吐了吐舌头,“蠢夜叉,你倒是来追呀!”

悬在高空的黄金鸟看着他们继续大战三百回合,也难见分晓……

“啪。”

真天忽地使劲合上书,随后又翻开刚才那一页,用手指着。“……夜叉……来追……!”随后她一页一页往后翻,看到类似的字眼,总要停留一阵。“到底是怎么了……”她的指甲在纸上抠出了印子,“又是那种感觉,熟悉……似曾相识……近在眼前,比以往更强烈……”

她再度把书合上,放在一边,擦了擦额头的汗,拿起手机。

“白狼学姐,可以叫书翁先生进来吗?”


【六条66号】

“书翁先生学校临时有事,先回去了。晚上他会在六条66号等你。”

真天收到信息,蒙了——六条66号,那个没有招牌的咖啡馆,据说许多人去了那里,就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呢。但她一直不相信。6月16号之前,她还是经常光顾的。直到,6月16号晚从咖啡馆回家的路上,好像有人跟踪她。她使了个妖术,从人类进不了的缝隙摆脱了……之后的事情,她一时记不起,也不愿再回忆。

“六条66号,666,在西方是撒旦的代码,而在东方,是幻兽的老老巢。”

由于怪事层出不穷,咖啡馆的门上已经布满了灰尘,看上去濒临倒闭。但老板,一个身高一米九,却苍白瘦弱、嘴唇乌青的男子,脸上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,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穿着整齐,一个英俊秀美,一个冷傲清丽,论容貌在谁家都足以做个担当。

不起眼的角落,有张小桌上,已经放好了两盘绵绵冰,而书翁见以津真天在店门口踟蹰,连忙去开门迎接。“第一次来这里,不熟悉吧?以后就知道,这里其实很好找的。”

“你来说,我来记录。”书翁拿出了纸笔。而以津真天拿出了漫画书,一直往后翻。书翁眼尖,看见页面上很多红圈,微露愠色,“唉,说过不要弄坏它的。”而当他定睛一看,握笔的手攥紧了些。

”你这些红圈,是什么意思呢?“

真天使劲摇头。

书翁弹了个响指,“这年龄,有点小心思,也是可以理解的啊。”

“才没有那回事……”真天收回书,啪的关上,“只是……感觉这两个字,非常熟悉罢了。”

“喜欢他吗?”书翁的眼镜闪着探寻的光芒。真天眼里一阵波动,但很快沉下了面庞。”一定很喜欢,对吧?“

这个书翁究竟什么意思,竟然如此不依不饶?真天本能地站起身,“我想走了……”然而这时,手腕被书翁修长的手紧紧握住。

“你走不了了!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【入侵】

“放……放手!”以津真天手化作利爪,准备攻击,却觉得背后伤口有一股急流注入,冲击着浑身血脉,最后麻痹了脑波。什么都看不见,听不到了,只觉得眼前都被染上了刺目的紫色,看谁都是一副狰狞的鬼脸。前额钻心疼痛,有什么东西破开了颅骨,生发而出……一声尖叫后,什么都不受控制,唾液直流,手爪在挥舞……

“冰雪疾行!”白色长发的女服务生弹指一挥,一团白雪裹住怪物,把它冻成了冰块。书翁提起笔,迅速地描下这座紫色冰雕的轮廓——人鸟少女,头顶紫色鬼角,爪呈深紫黑色……还没来得及勾画细节,冰块裂了缝。“快闪开!”男服务生背上生出一对纯黑巨翼,将书翁紧紧护住。

冰块彻底崩开,震碎了橱窗玻璃,闻声的行人慌忙逃窜。怪异的魔女张开双翼,亮出利爪,恐怖地笑着,露出尖利的獠牙。看见窗外正在奔逃的人类,她的左眼闪烁着紫色荧光,杀气腾腾,鲜红的舌头舔舐着血色嘴唇。

有路人停了下来,围观这难得一遇的景象,而最终迎接他们的,是利爪掏心,刹那之间的死亡。惨绝人寰的气息,弥漫在京都六条66号。

男服务生离了书翁,冲上了街道,腾飞起来,掀起风暴。“雪女,快阻止她!”

“不行…”女服务生飘到半空,“她动作越来越快,暴风雪根本就……”

话音未落,一团紫色从他们身边掠过,又急转着袭来。“大天狗,危险!”雪女筑起冰晶屏障,挡住了大天狗身旁的冲击。他缓过来,朝地面一看:“不好,她朝书翁去了……黑晴明大人!”

“接近她的……”

“接近我的……”

紫气落地,重新成型,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出口,人鸟的爪中逐渐汇聚出一杆三叉戟,ta,一步一步,向书翁逼近。

“死路一条。”利刃直指他的心窝。他紧紧地把刚画的画攥在手里,颤抖着,按在心口。


【言灵】

“缚!”

黑色锁链从天而降,死死缠住了人鸟的身躯,她用力挣扎着,发出痛苦的哀号。随着一道紫光击中背后,她的左眼也失去了光亮,流下一行血泪。紫色的气流从口鼻遁出,魔化的特征消失,恢复了本来的模样。她重重摔倒在地,没了气息。

咖啡店老板从屋内走出,望着街上满目狼藉,竟还是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。“实验很成功。这次就谢谢你了,书翁。”

书翁仍握着画,淡淡一笑。“愿意为黑晴明大人效劳。至于以津真天,就留在医院里。”

“明明已经到了手,为什么还要放纵?”

书翁扶了扶眼镜,“只有分离,才会持续滋长他的狂暴。”黑晴明冷哼一声,收起手中黑符,塞回了腰包。“晴明,你就等着,看热闹吧。”

黑晴明等人离去,只留下书翁和昏迷的以津真天在现场。几分钟后,警察赶到,源博雅和白狼也在警车上。“可恶……还是来晚了!”源博雅生气地砸了一下车窗玻璃。

“博雅大人,现在需要保持冷静,只要真天还活着,我们就还有一丝希望。”

“哼,反正,所有的恶鬼,都逃不过我的诛邪三箭。就让我替晴明大人去讨伐他们!”

“还是看看书翁的资料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吧。”

“唉……真是麻烦呐!”

下了车,警员们开始处理现场,博雅和白狼则找到了书翁。“怎么样?书翁先生。”


【初衷】

书翁摊开了被揉皱的画纸,二人看着,交换眼色,点了点头。

“紫色细胞,果然是被入侵所造成。”白狼看着真天被送上救护车,讲道,”从前都只是实验这一次,怕是要来真的了。“她严肃地看向书翁,他也凝着眉。”阴阳两界还没有恢复秩序,而阴界之内,也开示相互侵吞幻化了。

自从八岐大蛇复活以来,其妖力日渐滋长,成为了【真·八岐大蛇】,其毒性强烈,但许多人类,还有手下的式神,不顾性命之忧,前去它的领地寻宝。去了的,要么永远留在了大蛇塔,要么深受其毒,痛苦不能休。“

“所以……每天日课过后也都要额外服用抗蛇毒的灵药吗?”白狼问博雅。

“哼,说是这么说,但我总觉得,大蛇再如何,也不过如此罢了。”

面对博雅一脸傲气,书翁摇了摇头。“博雅大人,事情远比您想象的严重得多。蛇毒如果清理不及时,就会留下异变的种子,中毒者轻则无力,重则狂暴,敌我不分……更为可怕的是,这蛇毒还会相互侵染。”

“可恶的黑晴明,是想利用这蛇毒,来制造更大的混乱!”博雅义正言辞,“绝不能够容许他这样猖狂!”

“可还记得,你们当初过来,是为了什么?”

静默几秒,白狼答道:“把失踪的以津真天,还有夜叉,找回来。”

“至于是否能够平安回家,就完全看你们了。我的忙先帮到这里,再会。”

见书翁拂袖离去,白狼陷入了沉思。“现在事情,已经远远不止找回两个人,那么简单了……”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【双刃】

「暗淡了刀光剑影,远去了鼓角争鸣……

湮没了荒城古道,荒芜了烽火边城。

岁月啊,你带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……

一夜风云散,变幻了时空。

聚散皆是缘碍,离合总关情碍…..」

——《历史的天空》

“犹记得他一袭炫目紫金,将我环抱,拥有,直至束缚,无法挣脱;犹记得他的利齿温柔地划破樱蕊,甘泉散发着甜美的腥味,润湿我的宫闱,将雕栏玉砌统统淹没。

然而那一刻,我并不快乐,只因帐外金兰,茕茕独立,行将枯萎。

我将他推开,望穿他光芒涣散的紫眸。耳畔金鸟凄厉啼鸣,喊破了喉咙,流干了血泪,可兰花,止不住凋颓。

一壶浊腊酒,不言喜相逢,一把双刃剑,难断三家愁,古今多少事,能付笑谈中?

7月6日,凌晨四点,妖刀姬刚刚醒来不久,却已经开始操劳忙碌。“萤草护士,把酒精灯拿来。”她从工作日志里撕下了一张纸。

“不行,明火太危险了。”

纸在手中,被折成一长条。“拿来吧。它的使命已经结束,可以去了。”

纸条靠近火光,被外焰慢慢蚕食,化为一缕清淡,飘散在空气中央。“为什么要烧掉呢?”萤草不解地问。妖刀姬垂头,苦笑:“恨我没有一把三尖两刃刀。”

今天,你究竟中了什么毒药?

妖刀避开了萤草好奇的眼神,拿起了电话。“羽田的尸检报告出来了?……好,我知道了。”挂断来电,她严肃道——

“马上出院!”


【隐命数】

天亮了。ICU病房,以津真天还在昏睡。

白狼坐在玻璃窗外,抱着手提电脑,翻阅着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——关于死亡,关于伤口,关于7月1号下午,平京高校某男厕当中的惨状。

死者羽田浩一,男,16岁,患有先天性心脏病,受锐器贯穿伤而亡。伤口共三处,连成一线,位于心脏附近,其中贯穿伤一处,位于连线中央,直径约6厘米……

“果然是武器。”白狼凝神思索,调出一段监控录像,“昨天六条66号的事件……也许是同一个人所为。”而当她看见一个紫色长角的人鸟冲破橱窗,飞行,俯冲掠杀路过的人类,眼里迸发出了震惊。“真天……?”她将字敲入聊天窗口,不安地,隔着玻璃窗,望着乌发少女在被褥之中一片安详。

窗口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复。

“她已经不再是真天了。”妖刀姬在京都六条66号的现场,放下手机,一边暗想,“我对不住的,是你呐,所以……”她摸着腰带上三支铁黑的苦无,“必须把你杀掉。你不会怪我的,是吗?是吧。”

“妖刀警官,羽田被害案的目击者找到了!这边结束回去做个笔录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木然片刻,妖刀姬关闭了蓝牙对讲,继续投入紧张有序的工作当中。

医院那边,以津真天的眼皮动了动,但没有睁开。或许黑暗过后的晨光太刺眼,她不忍直视。她的手指抓住了床褥,又无力地松开,呼吸机被水雾模糊,看不清她口中谈吐。

心电图仪响起了警报,白狼听见,合上了电脑。”心率180……但愿没有事吧……“


【最后一餐】

“我是谁?我在哪?”

睁眼,自己竟支着腮帮子,明明闻着咖啡香气,刚刚却睡着了。

“嘁,瞌睡鸟。”抬头,桌对面的紫发青年勾着一边唇角,尖尖的紫色指甲刮了一下鼻尖,留下一道红印子。

“呵呵。”淡淡回应,才不能让他知道,自己有多么喜欢这痒酥酥的小触感,脚背勾住他小腿,脚面狠狠向下一踩。他疼得紧闭眼睛,凶神恶煞的筋肉开始在脸上显现。“傻鸟儿,你是不是活腻了!”

惊恐之余,心里却在偷笑。被他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烧灼着,疼痛并快乐着。

托盘端来,下午茶正式开始。精致的点心,浓烈的曼特宁,样式考究的餐具,悉数被端上了格纹桌。按理说,西点配着刀叉,是再正常不过。可为什么,看见服务生把刀叉摆在一起的那一刻,心中那么的不自在?

“Waiter,请问有筷子吗?我用不惯刀叉。”

“抱歉,小姐,我们没有筷子,如果您有需要……”

失望地低头望着面前的餐具,嘴却突然被热乎乎的东西黏住了——熔岩巧克力蛋糕被塞入口唇,融化成了香醇浓郁的糖浆,但又有些苦涩……

他把挑着蛋糕的叉子慢慢拔出来,一脸旗开得胜的坏笑。刚刚平复了些心情,却见他左手扶着叉子,右手拿着餐刀,又切下一小块,刀叉碰在一起,叮当作响。不知为何,不自在的感觉,达到了顶点。

一气之下离开,不顾他在后面追。他明明很容易追上我,却假装很累,被远远地甩开。

“蠢夜叉,你倒是来追啊……!“

那本白色封皮的漫画书,躺卧在床侧,几个字,和深深的指甲印,在警报灯的照射下,张牙舞爪。

“又有什么关系呢……又有什么关系呢!为什么心,遇见那一行字,就不受控制地跳着,把血液推向癫狂的不归点?

不要再看到好了,不要再醒来好了!

可是,傻鸟儿,知不知道,你有多么天真?


评论 ( 1 )
热度 ( 15 )

© 吃枣鱼丸 | Powered by LOFTER